囡魚譯
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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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傑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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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前不久看到一條新聞(南方週末:无锡一起“常回家看看”案件宣判:两个月需看望一次),就禁不住想中國社會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野蠻,中國人哪年哪月才能有獨立的人格呢?文中竟然還提到『精神贍養』的觀念,一個沒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的人,他人怎麼『精神贍養』?不過我倒是想起一篇菲茨傑拉德的文章,我把它翻譯在下面:
想廉租房盛行的那段日子裡,那起辛苦的馬頭工人和香蕉小販們的家裡,常常被 自以為是的貴婦人入侵,她們把豪華轎車哄哄作響地停在路邊。『朱賽皮,』貴 婦人講道,『每晚玩一個猜啞謎遊戲就能讓你的家裡其樂融融。』
『啞謎?』朱賽皮困惑地問。
『家庭啞謎,』貴婦高興地說道。『比如,假如有個晚上你老婆和女兒們選了 「子爵夫人索爾茲伯里」這個名字,或者是「舉措和全民選舉」這個詞,然後把 它們表演出來——然後你和你兒子們就可以來猜猜看他們演的是什麼。這比起去競技劇院真正是有意思多了。』
播撒了這一顆有益的種子過後,貴婦們又重新鑽進她們的豪華轎車,開往她們清 單上的下一個朱賽皮那裡去,這份單子是由貧困家庭之家庭遊戲促進協會開出的。
因此,起初把想象力帶入家庭是一次自上而下的嘗試,一個跟眼下試圖用位於新 澤西州帕特森的哈伯媽媽工廠生產的八十五美元紗布衣解決夏威夷當地人的穿衣 問題相當的嘗試。
家庭基本上是一個乏味得可怕的地方。這是老調重談了;這種狀況到目前為止理 所當然地作為了我們整個國家幽默諷刺的基本素材。丈夫對俱樂部,及妻子對電 影的慾望——正如雪萊沒有料到一樣——近來已經完全被孩子想去夜遊的哭鬧聲所填 充了。
據阿肯色州的統計數據表明,每一百位妻子裡面,有三十七人坦誠自己結婚主要 是為了逃離家庭。數據極為駭人。而那三十七人中間,有十九人在新婚之後又希 望再度回家,新婚並沒有緩解她們的可怕的處境。
簡單來講,家庭失敗的癥結在於想象力。在良好的自控下形成的想象力就有如珍 稀物品一般,且並不包涵玩猜啞謎遊戲或者模仿查理·卓別林又或是把紙殼子放在 一八九一年的噴氣嘴上在內;想象力是對待生活的一種態度。它是一場同無聊的 家居生活的可怕地、長年累月地、一生世地對抗,想想那些消耗在擔憂、自我辯 解跟喋喋不休的埋怨上面的精力,它是我們大家用來打發那起沉重的時光的有力 武器。
講起精力這個詞,一度讓人想起這樣一幅畫面:一個碩大的、忙得團團轉的婦人, 她雙唇緊閉,從中發出沉重的呼吸,打一個孩子那兒急匆匆地沖到另一個那裡, 與此同時,試圖在客廳裡組織一齣小小的聖誕節小劇。但那絕不是我想要說的那 一種想象力。
事實上有好幾種類型。舉例來說,我有一次認識了一個家庭裡的媽媽,叫賈金斯 夫人的,她的想象力就非常驚人。事情要不是這樣,賈金斯夫人本可以將她的想 象力花在電影或者雜誌上,或是研發一種新的扣眼。不然她還可以把它花在經營 一個成功的家庭這一錯綜複雜的事務上。到底賈金斯夫人可有把她的想象力花在 這些事情上面呢?她沒有!她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想象力可用了。
在她的想象裡面存在一種洩漏的情況,於是想象力便一分一秒地消散在了空氣 裡——就像這樣:早上六點鍾的時候賈金斯夫人醒來了。她躺在床上。她開始了她 每一天的擔心。昨天晚上她女兒安妮塔從舞會上回來,看上去可有很累的樣子, 還是沒有?是了;她很累。她有黑眼圈了。黑眼圈——她童年的惡夢。賈金斯夫人 記得她自己的母親是多麼樣的擔心黑眼圈啊。毫無疑問安妮塔這是出現了神經衰 弱的癥狀。多恐怖!想想那一位——叫什麼夫人來著?——那位就發作過一次神經衰 弱在那個——是叫個什麼地方去啦?一想到這個就!太糟糕了!好了,我要——我要 叫她去看個醫生;但要是她不願意去怎麼辦?或許我可以不讓她去舞會,就讓她 呆在家裡,呆上——呆上一個月。
爬起床來,賈金斯夫人進入了一種憂心忡忡的狀態。她被一種莫名的想法所支配, 好似要做某些莫名而緊張事情來避免另一些莫名而緊張災禍。她這就已經疲憊了, 因為她本來要回床上再睡一個小時的;但睡覺現在是不可能了。她令人吃驚的想 象力已經把安妮塔的一點小問題幻化成了臥病在床,她最後的話——什麼『回到天 使那裡去』之類的——以及她要可憐的絕後了。
安妮塔,一個十七歲,身體健康,前衛的女孩子,才剛開始把充滿活力的青春稍 稍投入到玩樂當中。連續兩個晚上她出去參加舞會,到很晚才回家。第二個晚上 她累了,長出了黑眼圈。今天她打算足足睡到十二點鍾,如果賈金斯夫人不去把 她叫醒,問她感覺怎麼樣的話,她起來時將會看上去像雜誌的封面人物一樣精神。
但現在才八點鍾,我們必須先講回賈金斯夫人。她已經悄悄地走進安妮塔的房間 去看視遭受厄運的安妮塔,並捎帶往科利福·賈金斯的房間裡看了一眼,那是老三, 十二歲。眼下她的想象力活躍在發燒這件事情上。這始於白天,並將以每分鐘六 十幀鮮活的畫面的速度持續至今晚的一點鍾。
所以她給科利福也附送了一副黑眼圈。
可憐的科利福!她決定不把他叫起來去上學。他還不夠強壯。她會寫一張條子向 他老師解釋。他昨天打完棒球回到家裡的時候看起很累。棒球!又一個恐怖的想 法!怎麼,要是——
不過我可不打算細數賈金斯夫人一大清早的所有活動好來教你們沮喪;因為她的 確教人沮喪。一個處于緊張、擔憂狀態下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教人沮喪的事物 了。到目前為止,賈金斯夫人已然筋疲力盡了,其效果就好比任何其他人在高興 得快要昏厥了的時候那種感覺。實際上,賈金斯先生在吃了早飯後出門時候的感 覺是,家裡的事情一團糟,而生活,則是一道蠻悲慘的命題。
但他在走之前還幹了一件倒霉事。報紙上的某些內容使得他驚呼如果他們通過了 岡奇-鮑博利關稅法令的話,他的生意就要全泡湯了。這只不過是一句老掉牙的 抱怨罷了。抱怨岡奇-鮑博利關稅法令是他的個人愛好,不過——
他已經為賈金斯夫人的想像力提供了一大堆的——只有一大堆嗎?——無盡的材料。 在他走到車子那兒之前,賈金斯夫人就讓他破產了。在他到達市中心之前,他 就——雖然他本人尚不知曉——就在監獄裡坐了一年牢,此間一人女人和兩個饑腸轆 轆的孩子在鐵窗外叫喊著他的名字。當他進入他的辦公室時,他正不知情地走進 了一間家徒四壁的破屋子,在那兒哭泣著,為了他餘下的風燭殘年。
但是夠了;賈金斯夫人的生活,再多講一點子都會叫你我疲憊,就像她使和她交 往的任何人感到疲憊一樣的。
生活裡有許許多多的賈金斯夫人,講起來我可以永遠都不要停了。但我還是饒了 你們吧,因為我想講一個女人,她的身上柔合了其他幾個女人,據我所知她們在 對抗沉悶無聊的家居生活的戰鬥中幹得不錯,通過她們那不尋常的武器,她們贏 得了當之無愧的勝利。
我要向你們講述一個迷人的女人,如我剛才所講的,她以一種不尋常的方式運用 她的想象力。她家是我所見過的最快樂的一家子。
是不是她在她老公的辦公室裡工作過一段時間,了解過他的事業是如何運轉,所 以她可以在晚上跟老公討論呢?看官,她並沒有。那她可是買了一本足球指南並 掌握了所有的規則——所以她可以充分地跟兒子們討論比賽呢?不;她沒有。她也 沒有去組織一個家庭樂隊讓克拉倫斯打鼓,麥施豎琴,維維安雙簧管。對足球她 一竅不通,也從來懶得去了解。對於老公的生意她的態度是令人愉快的不大清楚。 他是一位文具生產商,而我想她或許不置可否地把他想象成了個郵政部門的負責 人。
不對;她不是那種對家裡面的每個人的了解更甚於他們自己的那種恐怖女人。她 從來不拿一些子足球方面的指導去煩孩子們,倒是她的那些對於足球踢法的可笑 的誤解時不時地把他們給逗樂了。她也不給孩子們在家裡上課。她甚至連自己女 兒的代數問題都解決不了;對於這一點她認栽了,也不多做嘗試。事實上,她根 本就不是什麼模範母親,不像威揚多谷師範學校裡的艾米莉·霍普·登普斯特小姐 在她的論文《論優秀孩子的培養》裡所寫的那樣。
她以一種更精彩、更具遠見的方法運用她的想象力。她明白在由一個固執的女人 主導的家庭裡面,女孩子們會變得同影子一樣習慣於依附他人,男孩子則變成徹 頭徹尾的笨蛋。她明白對於一個健康的小孩,成長的必然結果是他有一天會獨立 於這個家。
所以帕克斯頓夫人有點自私的用以自己的方式去享受生活這一招來保護自己。她 沒有要和孩子們一起來保持年輕,也沒有為了孩子們而保持年輕——兩個可怕和災 難性的情境——她為自己而年輕。在她小孩很可惡的時候她不去責罵他們;她就告 訴他們說,他們令她討厭了。
她有一個兒子長得奇俊,在學業上則一竅不通。我覺得在她三個小孩裡她喜歡這 一個多一點;但是他木頭木腦,她也笑他,告訴他這個事實。她稱他為『那個呆 子』不帶責怪的,也不帶挖苦,可總是帶著幽默。她做得到這樣,因為她把她小 孩當做一個個的人,而不是她的一件件傑作,不是她的私人財產。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並不需要非常的聰明才能幹得好。事實是,哈利·帕克斯頓, 雖然考不進過大學,自那以後卻一直幹得相當出色。而且他是個『呆子』這件事 到今天為止都還是他和媽媽兩人之間百說不厭的一個笑料。
帕克斯頓夫人的孩子們總是被視做大人一樣來對待。隨著他們年齡的漸長,他們 的私生活亦越來越受到尊重,並不橫加干涉。他們選擇自己的學校;他們選擇自 己的活動;另外只要他們的朋友並沒有讓帕克斯頓夫人特別厭惡,或者說至少沒 有特別地打擾到她,他們自然可以選擇自己的朋友。她自己一直是個音樂家;但 是既然孩子們並沒有顯示出在這方面特別的偏好,她也就從來沒有給他安排音樂 課程。作為小孩子,他們對於她幾乎少有存在——除了在他們生病的時候;但是作 為人來講,她從他們身上獲得了一種類似於驚奇的愉悅。她有一個兒子出色極了; 她深受震動,就好像他是某個她在報紙上讀到的人物一樣。有一次她在一組媽媽 中間講自己的女兒普魯登斯,聲稱她如果不是穿得那麼討厭的話,就會很漂亮, 把那些可怕的媽媽們都震驚了。
與此同時,她保護自己的方式是讓自己玩個痛快,獨立於她的孩子們。她一直以 來都是如此。除非她的孩子們已經大到能夠分享她的娛樂消遣了,否則她就讓他 們玩他們自個兒的。只要他們的遊戲確實是很有趣的,她就她會被吸引,但是她 幾乎從來不會用去跟他們一起玩的做法而破壞他們的『丟丟球』遊戲。她曉得孩 子們喜歡自己玩,如果非說她也和他們一起玩過,那僅僅是因為他們想要來練習 練習。
這是一個真正快樂的家庭。孩子們從來不會被強迫甚或催逼著要相親相愛;如此 的結果是,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彼此堅強而又溫柔地愛著大家。
帕克斯頓夫人的家是一個成功的家庭,因為她自己也樂在其中。孩子們從來就不 認為這個家完完全全是為他們服務的。這是一個他們可以做他們所喜歡的事的所 在;但這顯然不是一個他們可以把自己的喜好強加於別人的地方。這裡不曾限制 他們,也同樣沒有俯首帖耳的放任他們。這是一個他們的父親和母親看上去為了 他們自己共享的秘密而顯得令人難忘的開心和快樂的地方。直到今天,他們還會 停下來想,到底那些他們聽不懂的,稀奇、又高深的笑話是什麼意思呢?他倆倒 是歡迎他們也加入他們倆的對話,如果他們能夠的話,可是他們還從來沒搞清楚 過他們倆到底搞得是什麼鬼。
後來,當普魯登斯來向她的媽媽討教生活經驗的時候,帕克斯頓夫人給出了她的 經驗——就像她會給一個朋友的建議那樣。
接著她的小兒子也進大學了。他從來不會覺得在他的身後站著一個會原諒他的一 切錯誤,永遠對他張開雙臂的人。他只好靠他自己了。如果他掛科了,他不會被 責怪,被教訓,或者要他懺悔哭泣;但是同時他也得不到私人導師的額外教導。 為什麼呢?原因很簡單,因為如果請家教的話,也就意味著他媽媽要不得不放棄 一條她不想放棄的新裙子——一個直接、公道而又感傷的原因。
這個家從來不討厭,因為它從來就不是一項義務;你可以接愛它,要麼離開它。 它是一個爸爸和媽媽開開心心的地方。它從不貧乏;它從來就不是個像什麼單調 的、軟絨絨的溫床,誰都可以在上面放縱他的壞毛病,邋邋遢遢,埋怨和粗聲粗 氣地喊叫,五花八門的惡習、軟弱、不滿足在上面隨意滋生。作為放棄傳統母親 的權力,不去支配孩子們、不向他們輸出各種方便,強加各種觀念、想法,如此 的回報是,帕克斯頓夫人也相當於宣告了她同樣不應為孩子們所支配、干擾,或 者被他們『使用』。
我們很容易把她講成是一個『不正常』的母親;但是做一個『正常的,老式的母 親』恰恰是最簡單,女人最容易落入的一個窠臼。相比下帕克斯頓夫人這種類型 的母親所需要的想象力就要寬廣得多。母性,作為一種盲目的、毫不理性的習慣, 是某種我們從我們穴居的祖先那裡繼承而來的東西。拋棄這種母性本能的現象是 普遍的,所以我們就將它神聖化——『不得侵犯!』可是正如我們會進步一樣,一 個世紀又一個世紀,我們不斷在約束我們的天性,不論它是自然的(以及『神聖 的』),不論它是殘殺我們所恨的人,還是為了自己的小孩而放棄自我。
有一句老的講法,傑出的人通常,作為一條規律,多出於大家庭;但這並不是因 為大家庭裡有什麼固有的傳統美德;只不過因為大家庭裡的小孩子更容易有他的 空間;每個小孩子也許不致於不可避免地被植入那個年代,一八八九或一九零一 或者一九二二年的那種特定的,母親們深信的一些觀念、謬誤、信仰、禁忌和恐 懼。在一個大家庭裡,沒有一個小孩可以那麼直接地跟他們父母交流。
回到帕克斯頓夫人身上,我來講講她後來怎麼樣了。她的三個小孩都長大了,離 開了她,正如所有孩子都會做的一樣。她想念他們,但這不會打斷她活躍的生活, 因為她的鮮活的日子從來就可算作是獨立於他們的。她絕不會變成電影裡演的那 起悲慘的母親,為了這一分離而心碎,為一年一次的回家探望而感到欣慰,如饑 似渴地等待著家信的到來,兒子和女兒們每個月寄回家來的四封信就是她活下去 的意義。對所有女人來說,總有一天她們會看到,她並不擁有他們。她注定不能 擁有他們。
而帕克斯頓夫人一直以來非常明智,從不假裝自己擁有著她的孩子。她有足夠的 遠見把他們看作為一個個獨立的人;並且,除了在前面提到的那些他們生病的日 子裡,她總是優先把他們當作獨立的人來對待。
所以她的生活一如既往。隨著她逐漸變老,她的娛樂活動也有所改變,不過她變 老得更慢。最妙的部分是,孩子們也把她當做一個獨立的人來對待,而不是當作 一個必須要每兩週寫一封信的,會無限度地容忍他們所有缺點的『母親』。
『什麼?你還從來沒見過我母親?』他們講道。『哦,她是一個最讓人興奮,最 有趣的人了。非常迷人。你應該見見她。』
他們還記得,他們的家是一個他們可以盡情發揮他們興趣的地方,而且,如果你 是個討厭鬼,那也是一個你會受到你討厭鬼應有的冷遇的地方。
『我不,』脆弱的人會喊;『給回我那個皺巴巴的老媽媽,那個除了我以外別無 它想,把自己的衣服省下來給我穿,做各種事情來取悅我的老媽媽。怎麼回事, 我才是她唯一有興趣的那一個。』
這就是我們現階段高度讚揚的那種母親——在螢幕上和悲情小說裡。恭維她,『尊 敬』她——然後丟下她。當她的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她從不曾具備那種把孩子們當 作一個人來看待的遠見,所以他們在她老了以後,也沒辦法把她想成一個人來對 待。
他們在聖誕節的時候寄一條圍巾給她。當她每年兩次去看望他們的時候,他們把 她帶去競技劇院;『媽媽不會喜歡那些新型表演的。』她不是一個人;她是一 個可憐的『母親』。五十歲已經老了,當餐桌上有年青人的時候,她就到房間裡 去吃。她為她的孩子付出了那麼多的自私的、沒有理性的愛,以致於當他們從她 身邊走開的時候,她就一無所有了,只剩下『母親』、這個光輝的頭銜,滋養她 病態的靈魂。
終於我們從醫生那裡得到了要放手給我們的孩子們一些空間的建議。我們不要再 一整天把孩子逗弄呀、說話呀、遛彎呀,而且想著他們為什麼在一天結束的時候 總是這麼煩躁、不高興、緊張。母親對小孩的愛不應再以她一天晚上為孩子哭了 幾多次來計算了。也許有一天,我們也能讓孩子他們自己玩,而我們玩我們的。 家庭,與其講它做得不足,不如說它是太過頭了。它甜到膩味了;它用力過度了。 一個和老公一起幸福恩愛的女人,要抵過她被一大堆孩子崇拜。而且所有那些花 在『塑造』一個孩子上面的精力,還不如有把這個孩子當作一個『人』來對待的 遠見來得有效,因為那個孩子,或遲或早,總是會成人的。